2016.11.26，星期六，晴 張秀洲
又到了周末，心情漸漸放松下來，睡眠依然不規(guī)律，今晨早早醒來，沒有了睡意，記得昨晚沈院長電話相約一起去爬山，就趕緊起床。夜色依然迷離，大地朦朦朧朧的，整個小城沉浸在一片黑暗里，室內(nèi)感受到深深的寒意?？戳颂鞖忸A(yù)報，天氣晴，室外溫度零下十六度，時間還早，從容的洗漱，找出厚衣服穿好，靜靜等待黎明的到來。晨暮漸漸隱去，幾顆殘星消失在暗青色的蒼穹里，牛心山頂已經(jīng)泛出一層白暈，小城開始恢復(fù)生機，供應(yīng)早點的店鋪已經(jīng)開門，空氣里彌漫著炊煙的味道?！?/span>
上周去攀登牛心山已經(jīng)使自己的體能消耗殆盡，而且下肢的酸痛一直未緩解，下樓時疼痛無力，走路一瘸一拐，咨詢過陳剛大夫，考慮還是下肢肌肉勞損所致。本打算休息幾天，沈院長今日有約，自己也想和沈院長交流一下來祁連的心得，進(jìn)一步加深對祁連的了解，所以毅然決定一起去古城遺址，近距離感受一下八百年前金戈鐵馬的歷史。八點鐘時分，沈院長過來一起在街邊吃罷早飯，開始出發(fā)。路上聊著一起在濱州共事的日子，熟悉的人和事，覺得時間過得真快，一晃幾年過去，往事還歷歷在目。車子沿著二尕公路前行，駛到黃藏寺附近，狼舌頭古城遺址就在眼前。向左駛?cè)肷絽^(qū)，一路上全是參差突起的石子，沿著山邊車輪的痕跡，磕磕絆絆一路前行。曲曲折折的盤旋，近乎垂直的攀升，對人和車都是嚴(yán)峻的考驗。前面已經(jīng)看不到路的影子，只有連綿起伏的群山和一望無垠的草原，沈院長把車子停在一處開闊地帶，下車步行，開始今天的探險。
走出車子，刺骨的寒冷把身體包圍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冰晶，肺也仿佛已經(jīng)被冰凍，兩個人奮力前行。太陽漸漸升起，溫度也逐漸上升，身上開始熱乎乎的。已經(jīng)有牧民開始把羊群趕出羊棚，山坡上散落著白色的羊群，此起彼伏的叫聲在空闊的山谷里回蕩。隨著海拔不斷攀升，高原缺氧也越發(fā)明顯，很快我們就變得氣喘吁吁，山坡的白雪和牧草相間，走在上面更加濕滑，加劇了登山的困難。走走停停，連續(xù)翻越幾道山梁，狼舌頭山的最高點古城遺址就在眼前。
古城依山勢建在斷崖頂部的邊緣，北面、東面、南面都是斷崖絕壁，崖邊生長著原始的云杉林，密密麻麻，無法上行，只有西面的一道狹窄的山梁通往山頂，山梁兩側(cè)都是懸崖峭壁，距谷底有幾百米的高度，走在上面冷颼颼的，積雪路滑，一不小心就會滑入深淵。沈院長早已熟悉這里山勢，走起來從容不迫，而我卻已經(jīng)下肢發(fā)軟，手足并用，試探著一點點前行。
山腰分布著一堆堆的圓石，是戰(zhàn)場遺址最真實的還原，與堆積在山頂紫色的方形石塊明顯不同。當(dāng)年士兵自八寶河的河床將這些巨大的鵝卵石背到山頂，成為古時戰(zhàn)爭中最具威懾力的武器，敵兵進(jìn)攻時，山頂滾下的圓石在冷兵器時代發(fā)揮著巨大的殺傷力，山腰散落的圓石也顯示了當(dāng)時戰(zhàn)爭的殘酷，不知有多少士兵埋骨崖底。自己下去嘗試搬起巨石，體會一下戰(zhàn)爭的場景，沈院長及時阻止我不要向下投擲石塊，滾下的巨石會砸傷山坡的牛羊，甚至摧毀山下的房屋，更加體會到巨石的威力。
海拔升至四千米左右，呼吸越發(fā)急促，山崖巨大的落差讓自己沒有勇氣向腳下看，只是憑著一股信念向上攀行。太陽升至當(dāng)空，沒有云層的遮擋，氣溫變得越來越高，身上熱乎乎的。一路的攀爬消耗掉僅有的體能，呼吸越發(fā)急促，心臟也仿佛從喉中跳出，冷汗從臉頰流下，雙腿也開始發(fā)顫。記不得有幾次腳下打滑，記不得走了多久，帶著一身的冷汗，終于登上狼舌頭山頂峰。山頂上高低錯落的分布著十幾處平臺，可以隱約看到古堡建筑的殘城，由于年深日久，城墻、堡壘已經(jīng)消失，但殘墻斷壁和地基輪廓清晰可辨。狼舌頭山處于黑河、八寶河交匯處，登上制高點，周圍的地勢一覽無余。站在這里可以瞭望全部防守要塞、及時發(fā)現(xiàn)敵情，而且地勢險要，易守難攻，形成天然的指揮所。傳說西夏王最后一位皇帝多杰華在此避難，修建行宮，此堡也由此得名“多杰華古堡”。傳說這里是西夏王傾國寶藏的隱藏之地，幾百年來無數(shù)的探險者前來尋寶，地面上巨大的盜洞依然洞開，深不見底。
在山頂選一處平坦的石塊坐下來休息，呼吸漸漸平穩(wěn)，享受著溫暖的陽光，欣賞著美麗的風(fēng)景，品味著清新的空氣，傾聽著清脆的鳥鳴，天地仿佛安靜下來，整個人都融化在這靜謐的時光里。時間已是午后，晴空萬里，視野開闊，對面的天橋山已甩在腳下，極目四望，祁連山脈連綿起伏，層層疊疊不見盡頭，周圍山頂上保留著一些烽火臺遺址，揭示著當(dāng)年戰(zhàn)爭的場景。各個小鎮(zhèn)點綴在群山之間，像一顆顆璀璨的明珠。八寶河已經(jīng)結(jié)冰，像一條白色的飄帶，蜿蜒曲折飄向遠(yuǎn)方。
欣賞著美麗的風(fēng)景，帶著滿足的心情下山，經(jīng)過牧人在山腰上建起的一座座簡陋的帳房。牧人中午休息回來，熱情的邀請我們到家里做客。房間內(nèi)陳設(shè)簡陋，一床一桌，中間擺著巨大的火爐，燃燒著干燥的羊糞，房間里面熱乎乎的。相互了解后得知我是來祁連縣人民醫(yī)院援助的大夫，周末出來欣賞祁連的美麗風(fēng)景。牧人熱情的邀請我住下來，帶我去山上尋寶，一起放羊，自已一口答應(yīng)下來。記得十幾年前讀劉長卿的《游四窗》——“白云本無心，悠然伴幽獨。對此脫塵鞅，頓忘榮與辱。”心里就向往著那種灑脫的生活，把一切的羈絆和煩惱拋開，獨自一人躺在草原深處，沐浴在溫暖的陽光里，仰望蒼穹白云飄飄，嗅著鮮花與青草的清香，任羊群在身邊游走，任時光靜靜流淌。
